對他來說只是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那一眨眼的光陰,依稀記得夢裡的短暫光影,和斷斷續續的清醒片段。手上有狠狠地巴了誰的觸感,但醒來一剎全都煙消雲散。能想起的最後回憶,是鬼王塚裏褚那泛淚的雙眼。
沒有時間流逝的實感,但他重返學院校時確實已經過了兩年。
改變最大的是褚,終於有幾分成熟模樣。
而另一極端幾乎毫無改變的,是搭檔。
他從燄之谷啟程回來前有先捎訊息,基本上全世界都預先知曉他的歸期,學園裏鬧哄哄無論舊識新生均興奮難耐不怕死的湊上圍觀,最後當然被長槍一甩,一圈圈的被打飛。
「你辛苦了,歡迎回來。」
也只有藥師寺夏碎一個待他如平常任務結束歸來,臉上依然那抹微笑,身上仍舊那襲紫袍。
「我回來了。」
於是冰炎殿下很自然而然也擺回平常的臭臉,一屁股坐在熟悉又陌生自己的黑館房廳裏。小亭泡了茶,三個茶杯冒著熱氣。
「在那之後我盡力接手你未完成的事。」夏碎雙手握著茶杯,像報告任務進展。「在鬼王戰中保護褚,那之後指導他術法引導他成長…不過礙於我的狀況以及自身能力不足,並沒能做到你的程度,至少他比較信任你。以後我就把教育學弟的責任還給你啦。」
不能再稱為少年的青年笑笑,也沒多介意自己能力不足的樣子,反而有擺脫包袱的幸災樂禍。
冰炎略略蹙眉。
「我以為你會更生氣。」
「我痛毆了阿利一頓。用冬翎甩啪啪地抽。說實話我也很想對你來一次的,不過你看來不會像阿利那樣乖乖站好讓我打。」夏碎露出溫和的笑容瞇眼說。
冰炎眉蹙得更深。
「呐。所以。」伸手滑過桌面捉起半精靈微涼的手,夏碎笑意更濃。「不如去接個雙人任務吧?再不練習身體會忘了默契。」
他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夏碎。
熟知搭檔笑裡藏刀的性格,回來的頭個月冰炎都格外謹慎,警戒著可能埋伏在紫館的詛咒體和綠茶裡暗藏的黑咒,也時刻留意自己校園祭時的女裝照片有否經不明管道外流。
然而什麼都沒發生。夏碎仍會在共同任務前到他房間準備早餐,任務完了幫他順道燒條鯖魚配碗味噌湯之類。看自家搭檔身穿圍裙,和隔壁家的狼人管家在廚房交流烹飪心得相談甚歡,冰炎想也許經過兩年時間搭檔真的消氣了,之前只是自己心虛導致過於多慮。
出了兩三次任務都平安結束,一切似是回歸日常。
...然後冰炎再次體會到比起搭檔的笑容他更應該相信自己對搭檔的了解。
事緣於黑袍紫袍去調查某個封印有點鬆動的鬼門。分工早已清晰,褪去冬翎甩的夜屬性顯露鬼族無法抵抗的光,夏碎長鞭揮出半圓,將包圍兩人的鬼族一次過逼退,騰出廣闊空間給搭檔工作。鬼門早被烽雲凋戈一擊捅成渣,冰炎對背後的打鬥毫不在意,專注以透明水晶在門上畫封印法陣。
「憑烈炎將異界之物強制返還、以光刃切斷獄界之不潔聯繫,光土交織,聽我之名關閉異域之門。封印法陣,立!」
結上手印,法陣光芒大現。咆哮聲中殘餘的鬼族被吸入光中,片刻間周遭恢復平靜。鬼門因失去力量而褪色,法陣牢牢地印在門上,仍在散發微光。
「還好發現得早,高階的還沒跑出來。」
將多節鞭收回晶石,夏碎向自家搭檔走去,豈料一個踉蹌就突然跪下,雙手勉強撐地。
「夏?」
冰炎三步併作兩步趕到搭檔身邊。剛才的戰鬥中應該沒有受傷的。
「沒事。」夏碎一手按著胸前,揮揮另一隻手,笑著皺眉怎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可能是鬼族氣息引起了舊傷共鳴…」
話沒說完便整個脫力往前趴。冰炎的反射神經也只是剛好夠快拉住他上臂,才沒讓紫袍摔倒和地面玩親親。
「該死!」
嘖了一聲,冰炎蹲下讓搭檔半躺在自己臂彎裏。解開對方的袍服,猙獰的疤痕由肩頭延伸至胸側,雖已痊癒,那仍是醫療班也無法消去的噬骨傷痛。
心裡一沈。指尖沿著傷疤輕撫,卻沒發現復發的跡象。
正當他困惑之時,搭檔倏地睜開紫色雙眸,一臉『逮到你了』的得意。
然後就沒有然後,後頸一痛雙目發黑,失去意識前冰炎想自家搭檔果然很記仇,見鬼的都兩年了根本完全沒消氣。
冰炎是被吻醒的。
臉頰傳來濕潤溫柔的觸感,配合身體被綑綁的肌肉繃緊感,各種不協調驅使冰炎以最大的戒備和最大的不友善睜開眼睛。
紫館的和式睡房何時多了張西式四腳椅的,而自己又何時被綑在西式椅子上動彈不得。
還有,攀在他身上正沿著他額頭鼻梁卻避開他嘴唇親吻的傢伙又是怎麼一回事。只有幾公分的距離,肌膚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的吐息。
「藥師寺夏碎!你這是發什麼瘋!」
對方按住他肩膀稍微退開了點,半坐在他大腿上的夏碎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讓冰炎的憤怒再次爆表。紅眼睛怒瞪那個不以為然的人。這已經完全超過了惡作劇或揍一頓的可接受範圍。
「我佈下了隔絕陣法和消除陣法,綁你的是繩鞭,烽雲凋戈和你身上的符紙在客廳,小亭在外面守門口。即使這樣,亞殿下您若是要全力逃脫我也阻止不了的,但你得連同毫無防備的我和結界一起振開。真做的話也沒什麼後果,畢竟學校裡不會死人,我也頂多到提爾那邊待個三兩天就可以回來了。」
夏碎很平靜,但沒有在笑。
夏碎稱他為亞殿下。
夏碎正不惜以自己的身軀及他們之間的關係為賭注,將他困在這裏。
夏碎現在很認真。
冰炎眉頭猛皺。
「有必要做到這地步嗎。好好說的話我一定會好好聽的。」
「我知道。但有必要。因為我必須把退路全數斷絕——我們的、我的。」
說完夏碎跪落地上冰炎雙腳之間的榻榻米,舉頭以稍帶悲傷稍帶歉意但又相當決絕的眼神對上冰炎的紅眸。
隨即撥開搭檔膝蓋上的黑袍尾擺,低頭用牙齒拉開黑褲的褲鏈。
被全數含入口腔裡時,冰炎倒抽一口涼氣。
「夏——!」
舌頭從根部上下舔滑到前端,在玲口處快速來回撥弄,撩得他直站起來。舔舐含入吸啜輪流交替著。看那頭黑髮在自己雙腳中間上下移動,看到那個從不失態平時端莊優雅的人此刻的巨大落差,冰炎能感覺自己越發腫脹,脹得稍微有點疼痛。
如果不是那麼舒服,冰炎可能會懷疑,到底搭檔是不是和別人練習過。沒有其他過往經驗可作比對參考,其實他也不知搭檔算不算技術好,但總之很舒服。下腹發麻舒服到根本無法思考,單是抿住下唇雙手抓拳已用盡忍耐力。
「嗯...」
即使在隔絕陣裡冰炎依然本能掘強地忍耐著不叫出聲,喉嚨只漏出小小的單音。
在他快忍不住時夏碎突然鬆開了口。迷濛的紅眼此時蘊含的是焦躁多於怒意。
「有…有種開始你就給我做完…之後…之後我一定揍死你。」
冰炎咬牙道。
夏碎聳聳肩,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銀絲勾起一抹淺笑,眼神似是在說「是喔」,然後徐徐褪去自己的白長褲。
「等…藥師寺夏碎你這混帳給我等一下!」
感到自己貞操受威脅,冰炎顧不了那麼多開始激烈掙扎,體溫因催動燄之量而急速上升。
「火之響、水與雷起兵…!」
對方顯然不會讓他唸出精靈百句歌。夏碎再次攀上他大腿用濕吻封住之後的話語。乘舌頭交纏時冰炎忘了發難,夏碎主動坐上半精靈的堅挺。很慢、很慢,未經準備的貫通,冰炎每前進一點都覺得好緊。好很舒服的緊。
意外的水滴打濕面龐,冰炎仰後看到從搭檔眼角滲出的淚水。見搭檔英挺的臉因痛楚扭曲,自己則不自控地因被濕熱包圍而舒暢,冰炎該死地竟然覺得心痛。
沒停頓多久,夏碎就開始扭腰。
「…會痛…你就別急著…動。白痴…」
「不會痛。比起搭檔…丟下我一個…自己去死…現在一點都不痛。」
藥師寺夏碎的報復從來都很徹底。
動作越來越順暢,冰炎知道也許是出血潤滑了交合處,但他已停不下來,自己也開始往上頂。
「哈…哈…我…我的搭檔曾告訴我…」夏碎雙臂圈著冰炎將頭埋進對方頸窩夢囈般說。「因為信任而信任…這是最基本的要求…嗚! …哈…沒有得到信任的工作…我的搭檔是不做的…」
「任務尚且如此…那沒被搭檔所信任的我…還算得上是他的搭檔…嗎?」
夏碎突然完全靜止動作,就坐在冰炎身上邊喘氣邊用食指捲起那綹獨家紅髮。
正因是多年的搭檔,冰炎甚至能想像對方紫瞳此刻流露的深邃悲慟。既然知道自己承受不住,冰炎選擇沉默,撇開頭望向地板,試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
任得紅髮從手心滑落,夏碎將手搭上冰炎左臉,用拇指輕輕掃過對方眼窩。
「若只是打昏我,一個人去犯險,我還能原諒。」
說完,夏碎再次由緩到快動起來,調整了坐姿讓越催激烈的上下運動能準確往自己敏感的地方戳,每次坐下夏碎的表情已分不清是痛苦抑或快樂。手上用力將冰炎的視線推回來,兩人互相看見對方眼中失焦的迷濛。
「但當時你早有不回來的打算了。和中毒和救褚學弟都沒關係,你竟然放棄生存的可能性。你明明知道的…對藥師寺家而言,最最無法饒恕的行為,是自殺。」
必須作為某人的替身死去,命不是自己的,所以能活多久就得活多久。自殺是最有辱家門最有辱自己的死法。
「你呢?」冰炎咬牙道。「當時說『活夠了』拒絕治療的你?」
「完成了替身的使命又被搭檔捨棄的我,還不夠嗎?我還有什麼…嗯!」
冰炎用力挺腰往上一頂,夏碎便立馬閉嘴。
似是要發洩內心的悶氣鬱結,兩人同時加快了速度,往快感的高原馳騁。繃緊、繃緊、再繃緊的神經,去到頂點遽然散開。
「亞——」
嘶啞的叫聲。夏碎在失神狀態仍不忘拿衣服下擺按住自己,避免噴得冰炎一臉都是。無視對方剛來過的敏感,冰炎繼續活塞運動,在搭檔的哽咽聲下全數發洩在夏碎裡面。
喘息聲蕩漾在隔絕陣裏。過了幾分鐘夏碎揚一揚手,綑綁冰炎的繩鞭自然滑落,佈下的陣法也被消去。
「亞…」
滿面淚痕但笑得溫和的黑髮人類搶在半精靈行動前先開口。雙手捧著搭檔帥氣的臉龐——這兩年來朝思暮想的臉龐啊,也真的回到了自己身邊。如此美滿,如此夢幻,死而復生這等奢望,竟然也能實現。他還能有什麼不滿。
「亞…我們…」
「我們取消搭檔登記吧。」
藥師寺夏碎的報復從來都很徹底。
「我累了,已經不想再追在你身後跑。」
看著對方仍帶紅暈的絕美笑容,颯彌亞殿下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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