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 that you lied to me but that I no longer believe you has shaken me.
撼動我的,不是你對我說謊,而是我不再相信你。
——尼采




冰炎回到學院時,夏碎和他狠狠打了一場,鬧過拆夥,但最後兩人還是不負眾望地走回對方身邊。Atlantis迎回了他們的黃金搭檔。黑袍紫袍並肩的身影失而復得,舊生熟悉得落淚,新生仰望且憧憬。

——看到他們再次站在一起,才真正覺得鬼王戰徹底結束。我們沒有被打敗,那次戰爭讓我們更為茁壯,Atlantis的將來一定更美好。

——冰炎學長和夏碎學長真是搭檔的典範!

——他們是我對搭檔的定義。如果連他們都拆夥,我想我再也不能相信搭檔所代表的情義了。

——兩位都太帥了簡直犯規!亞殿下他剛才瞪我啊啊啊!我不行了,亞殿下請踹我!

——滾開一邊你這死M,溫和的夏碎學長才是王道吧!

夏碎按住想要如某學妹所願去踹人的冰炎,笑說多年來這些仰慕的話你還聽得少嗎。

還聽得少嗎,關於黃金搭檔的種種。用時間換回來的成果。

他們的默契如昔——兩年的空白沒帶走什麼。幫鳳凰族蒐集藥材,自自然然是夏碎去和樹精交涉,獲得進入他們屬地的准許。迷霧森林裡自自然然也是冰炎帶路領前。精靈以獨特的體質闖入毒沼澤,夏碎在一旁穩住破解幻覺的結界,等待搭檔從深處摘回來幾株能剋百毒的野生烏風草。期間有什麼妖獸打擾,都由夏碎料理。

頭幾次任務也算簡單順利。兩人合作無間,醫療班沒光顧,也沒打爛誰誰的聖地遺跡。冰炎因當初私下硬闖鬼王塚而受到公會追究,某些黑袍應有的決策權被收回,出任務時還被巡司監督得緊。也許因為有夏碎幫著煞車,冰炎竟然沉得住氣,規規矩矩的連任務報告都寫得比以前認真。如此這般一兩個月後,公會便派員說冰炎殿下沒問題了,繼而小心翼翼問黃金搭檔有沒有興趣接些鬼族相關的任務,近來景羅天那邊有點不尋常云云。

畢竟萬能黑袍是不可多得的珍貴戰力,不會永遠放著不用。

冰炎沒漏看夏碎紫眸閃過的冷怒。對象是鬼族、公會、搭檔還是都有呢,冰炎不清楚,只知道夏碎鮮有如此不掩飾的露出殺意,凍得公會的派員生生退後。

半精靈不可自抑地伸手滑過搭檔的前臂。夏碎僵硬全身戒備,冰炎輕輕掃著。

我在
...我回來了...我就在這裡。


聊勝于無的安慰,其實空洞得很。有些傷痕不是撫過便平的。

夏碎沒有回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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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左邊!」

冰炎擺槍橫格,暗曲馬步沉蓄了鬼族刀尖劈下的力道,再挪動掤勁一舉把敵人推開幾呎。碩大的鬼族沒站穩,又被往咽喉扎刺的烽雲凋戈逼得慌忙退卻。

往常的夏碎會趁機上前補刀。冰炎擋了夏碎便攻,這是心照不宣的共識。

但夏碎沒有上前。

「!」

繼續守在搭檔背後,夏碎揚出的冬翎甩如靈蛇卷動,纏住鬼族的脖子往回拉。不得已,冰炎只好自己捅下幾槍,用烽雲的極火把鬼族的身軀化成灰燼。

一次可能是意外,幾次就必然是刻意。

在學院範圍外小小的一戰,都是些來向安因施壓的砲灰,攻擊力不算高。

夏碎一次都沒走在冰炎身前。彷彿時間回溯到國中,夏碎還是那個只會躲在搭檔身後輔助的夏碎。

鬼族清除乾淨後,冰炎側身想翻到夏碎背後,焚掉那片蜂湧而至的血虺。

轉到一半被硬生生攔腰擋下。不只冰炎驚愕,連夏碎也面露疑惑地看著自己橫擺在搭檔腰間的鞭柄,神情迷茫起來。

「夏碎!」

黑髮青年這才推開搭檔,同時借力跳離,避開那片白霧。黑袍抽起烈火燔燃的長槍,紫袍扔出火符,合力把剩下的血虺燒個乾淨。

收起武器對視,氣氛已經不是尷尬,而是沉重。
積年累月建立的,原來早已在悄然無聲中崩塌。

冰炎左肋間隱隱作痛,猶如吊著秤砣般沉甸甸。剛才的夏碎,無意識地處處防範,只允許冰炎出現在視線之前,不肯把後背交給他。

原因不言而喻。

「我以為你原諒我了。」

他承認那記從背面切下的手刀很過分,但早在夏碎接受他的道歉,答應繼續當他搭檔時,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我真的沒在生氣了。」夏碎深深歎氣,苦笑。「但我似乎...似乎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受打擊。來自背後的偷襲...身體記得。」

「你每次每次都這樣!默不作聲的壓抑隱忍但到頭來卻不解決問題!」冰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到底想怎樣!說出來,我願意做!」

激動中的冰炎眼下竟浮現出千冬歲看自己的豔羨眼神。雪野家的紅袍對他總是五分尊敬四分羨慕一分嫉恨,冰炎也回敬幾分煩躁一些同情少許炫耀。但這時冰炎才知道其實他們都錯了。他本來也認為自己是最接近藥師寺夏碎的人,抱都抱過,達成了負值的物理距離,完成人與人之間最親密的行徑。現在伸手摸去,卻還不是又摸了個空。

想並肩相伴的願望從沒變過,為何竟是走得如此艱難。

「冰炎。」出乎意料,夏碎並不是沉默著別開臉。紫袍上前,輕輕摩挲搭檔的臉頰。從中學走來兩人都已成長不少,夏碎也不再是國中那個會膽怯逃避的夏碎。可在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人同時,產生的意見不合似乎又更無法退讓。

......我一路上,都好像太過依賴你了。無論是努力的理由和前進的方向,還有...走下去的動力。」

夏碎還是溫和地笑著。只有這點是不會變的吧。

面對熟悉又陌生的搭檔,聽到近似訣別的話語,冰炎...只想著不想放棄眼前的人。

伸手抓去,死死扯住紫袍的手腕不放。

「你是我的搭檔。」

半精靈的語氣不容否定。

「冰炎,抱歉...但我想我現在得先搞清楚我想要什麼,才能去顧慮你想要什麼。」

「七年來的,你就捨得隨手放棄?!」

冰炎慌了。夏碎一直淡淡然,沒有怒氣,說明不是等到氣消了就沒事的。這是貨真價實,兩人之間的裂縫。

夏碎拽了拽,掙不脫冰炎的堅持。

......七年來的,是你先丟棄。」

夏碎幽幽道。他願意為冰炎放棄很多,但不包括最底線的尊嚴與自我。

「不會再有第二次。」

冰炎保證,聲音壓得很低。
夏碎還是扯不動手腕,嘆口氣,想搭檔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孩子氣了。

「冰炎,再來一次,你會做一樣的決定嗎?」

夏碎停下動作,忽然笑道。
冰炎猛抬頭,嘴角微微抽搐著,答不上話來。眉心倒是鎖死了,手上的力度更緊。

「你做了你的選擇,既然不曾後悔,那就不要為了迎合我而說謊。」

夏碎語氣惋惜,續道:

「只是你教過我......光影村,一斷電就是永遠。」

冰炎渾身僵硬,有如被當頭淋了冰水,呆愣得連手都鬆了,無力地垂在身側。夏碎趁機收回手,退了幾步。紫袍口中那些不如我們先做些單獨任務,試試和其他人搭檔,冰炎覺得聲音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沒有做錯。我不再信任你。
兩件事理所當然地並排共存,卻不相交,留下最絕望的平行線。


——他們是我對搭檔的定義。如果連他們都拆夥,我想我再也不能相信搭檔所代表的情義了。

腦內嗡嗡響起不知哪個學弟所說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搭檔,既然兩人一組,也就必先為兩個獨立個體。
如何定義?

卻是很痛,很痛,滴血的領悟。

 

[完]

 


 

 

 

 

 

 

 

心情很不好所以寫出很不好的東西來。
角色印象有點跑掉...這挺糟糕的。
猜猜有沒有下篇。
因了解而分開其實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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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