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28 Blue Skies

「感謝大家的及時支援，至此，焰園和清園都已成功回收。」

恢復清澈的潭水冒出白濛濛的冰涼水氣。妖精抹了抹軟甲上的血跡，沾滿泥塵的她依然優雅輕盈。少女溫柔的聲線蓋過興奮的勝利歡呼，神奇地，不論是雇傭兵、公會主力、抑或是不同種族的援軍都漸漸安靜，轉身注視她。

處理完鬼族的殘骸，烏鷲也站入人群中，打量他的小班長。在公會打滾多年，資深戰鬥黑袍知道歐蘿妲這類型的人物很罕見。她沒有讓人甘心為她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親和力，也沒有使人無條件信服的威信，可她的戰術頭腦和計算能力實在世間少有。當公會主力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清園，歐蘿妲幾乎瞬間就把援軍融入計畫，轉守為攻，最終成功驅趕比申。兵無常勢，隨機應變——説易行難的事，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卻做到了，並用實戰結果贏得眾人的敬畏。

「鬼族的屍首要確實毀滅，傷患全送去醫療班了吧？將陣亡的同伴凍結起來，待結界恢復再想辦法。」雇傭兵長萊威爾被抬到屍體堆中，有人發動冰符，將男人封入透明的冰棺裡。歐蘿妲薄唇抿成直線，眉頭輕皺，強逼自己移開視線。「請報告一下狀況。」

「鬼族大軍本來在西大門，現在不知移師哪裡了。」
「陰影被成功壓制，已經消失。」
「火之焰園沒有被重奪。」
「有報告説耶呂和比申在風之白園匯合了，只有少數鬼族在石園。」

「集中力量死守風之白園嗎……」歐蘿妲托腮沉思，喃喃自語。「暫時放棄地之石園，集中兵力強攻。可以拜託黎沚老師去確認冰炎學長和隆美爾巡司的動向嗎？他們有沒有追逐耶呂到白園？」

外表像小男孩的黑袍爽快地應聲：「好哇。」身體像沒重量似的，黎沚縱身一跳，騰躍間已離開清園。

眾人發出困惑的聲音。「為什麼不先攻下石園？」戰鬥經驗豐富的矮人武軍道出大家的質疑。「硬碰只會造成更大傷亡。」

「如果對方是普通種族，最有效的方法是穩佔其他據點，切斷敵人補給線，然後圍困白園直到他們彈盡糧絕……但他們是鬼族。」歐蘿妲語氣有些焦慮，卻依然保持沉穩的氣質。「不能給他們時間開啟鬼門和轉移磐石。而且，要增加復活咒的成功機率……」

前班導故意放大動作，在人堆中穿插推擠，走到歐蘿妲身邊停下。眼神飄過少女的倦容，魁梧的男人轉向戰士眾，洪亮的嗓音使人精神大振：「歐蘿妲是妖精王約里士的直系子孫，其能力大家也有目共睹。戰爭仍在進行，我們沒有時間可浪費。如果不信任，歡迎自由行動，但若是信任，就請遵從她的指令，將性命交給她。」

妖精少女吃驚，嘴唇微張。烏鷲握拳置於胸前，向她躬身。

廣受尊敬的資深戰鬥黑袍對妖精表達了認可。眾人互相張望，歷經數秒的寂靜，突然不知誰先帶頭喊出：「我願意信任歐蘿妲小姐！」有人隨即附和，疏疏落落的「我也願意！」很快得到響應，在人群中傳開，成為一致的呼喊。

與激昂的戰士顯得格格不入，歐蘿妲不確定地望向身旁的前班導。高出少女一個頭的男人拍拍她肩膀，向她低語：「若然你都不先強大起來，我們怎麼辦呢？放手去做吧。」

歐蘿妲吁出一口氣，挺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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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風之白園已面目全非——鬼族氣息似濃霧般籠罩，嗆鼻的惡臭在空中彌漫。風不再流動，植物枯死，黑色的污土如泥漿般黏稠，每一舉步都會在鞋底拉出絲線。

移送陣的光散去，黑袍們最先察覺的，是鬼族壓倒性的數量。不但在地面密密麻麻把他們包圍住，空中也有無數的妖獸和黑蟲在盤旋。耶呂的鬼族大軍從一開始就重點駐守西大門，現在全移到白園來了。

「膽敢直接闖進來，你們也太囂張。」比申面目猙獰，眼中充滿殺意。「一個都別想回去。」噩夢女王的身軀突然像吹氣球般膨脹，嫣紅的頭髮延長，直至覆蓋全身，成為黑色毛皮。鬼王化成巨大黑狼，獠牙尖銳陰森，紅眸閃著兇殘的亮光。先前遊刃有餘的嘲諷已不復見，黑狼狂怒地吼叫：「包括殊那律恩，我要撕裂你們，讓你們悽慘的哀叫貫徹天際，才可洩我心頭之恨！」

「暴風招來。」隆美爾並不廢話，直接唸咒。狂風橫劈而出，強烈的風壓掀翻了最接近的一圈鬼族，後排的鬼族迅即跳過倒下的同伴，手舉兵器，劈向公會的人。

在爆裂的破空聲中，紅色鞭彩飛向最近的鬼族，鞭尾精確打在腕上，對方兵器便應聲脫手。夏碎腳跟一轉，冬翎甩跟著劃出光跡，平掃半圈。範圍內的鬼族均被鞭刃割出傷痕，低階的甚至被攔腰切斷。

閉上眼睛，彷彿周遭發生的事情與他無關，冰炎手指環圈，低聲吟唱：「水之唱、風與風起舞鳴，壹之水刀狂。」自然元素隨詩句波動，力量如漣漪般向外擴散，撼動整個空間。

「阻止那該死的傢夥！」比申留下殘影，伸爪猛撲向前。同為鬼王的殊那律恩在速度上可不輸她，閃身到巨狼面前，鬼王提起左臂接下爪擊，接著翻身到比申右側，用手臂環過狼的頸喉，絞緊。

「火之嘯，火與風掀起翼，貳之炎弓響。」

多不勝數的鬼族發狂似地湧來，其中有不怕死的企圖徒手捉住冬翎甩。夏碎停止長鞭的圓周運行，輕巧一抖，鞭尾已回到手中。把多節鐵鞭當繩鏢使，人類甩腕將鞭尾擲向最接近的目標。清脆的打擊聲響起，夏碎馬上回抽，一來一回中，晝光撕割著鬼族。夏碎蹬腿踢中盪回來的鞭尾，冬翎甩的軌跡再度突變，又朝下一個靠近的鬼族飛去。連續無間，又變幻莫測的抽打，雖無法消滅敵人，卻讓人近不得身。

「影之線、影與風互生唱，伍之瞬風斬。」

精靈百句歌喚出點點光球，如星辰在半空飄浮。底下，金鞭畫出不斷的光跡，如幻似真。兩者相互輝映，形成瑰麗但致命的光影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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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長料事如神，果真鬼影都沒有一隻。」前班導撓撓光禿禿的腦袋，四處張望。西大門是兩軍初對壘的地方，戰鬥把地面炸得坑坑窪窪，有好幾處燒得焦黑。城牆石磚剝落，城樓也崩了一角。西大門的第一層鐵柵和往後的三層門扉盡數落下，但門外空蕩蕩的。

「結界崩塌，已能直接進出四大據點，城牆也失去駐守價值。鬼族都到風園去了吧。」歐蘿妲不經意地解說，揚手示意戰士們前進。大部隊留在地面，在西大門前停下。小隊的人拋出鉤爪，拉著繩索攀爬城牆，亦有人壓低法術波動，偷偷使用傳送陣。先鋒部隊藏身於城牆的垛堞後，臨視不遠處的白園。

「已經打起來啦。」
「那一束束的閃光是什麼？簡直像在放煙火。」
「黎沚老師説他加入那邊幫忙。」

「很好，鬼族的注意力都被冰炎學長他們吸引住了。」歐蘿妲不知從哪裡找來個雙筒望遠鏡，從垛口的射孔觀察戰況。大部分鬼族都在圍攻東面的黑袍，背對在西南方的他們。避實擊虛，攻其不守，從這裡進攻能夾擊鬼族的後方，是大好機會。

「城牆隊伍準備。」

歐蘿妲手掌揮落，小隊成員站好位置，合力在空中畫出星型陣法。複杂的圖騰和符號亮起金光，陣法啟動，開始緩緩旋轉。

「睦光咒。」

眾人轉換手勢。金色陣法整個動起來，直接飛進風之白園，效果簡直是立竿見影。從西大門也能看見，接觸到睦光咒的那一角鬼族大軍馬上陷入混亂，鬼族慌忙四散，想避開陣法的影響。

「繼續！」

城牆隊伍拉出第二個睦光咒。歐蘿妲趁混亂翻身下牆，扭身鑽入窗孔，輕巧落地。

這是城門通道正上方的空間，開啟城門的滑輪系统和制敵的陷阱都位於此處。當攻城的敵人進入長而窄的城門通道時，守城方便可在這裡落下前後閘門，甕中捉鱉。無論是從上方淋下滾油，抑或發動咒術陷阱，守城人有多種辦法讓受困的敵人全軍覆沒。

妖精邊走邊沿著通道撒落黑色水晶。到達最外側的城門上方，歐蘿妲結印念咒：「祈禱於天之術，自然生成而歸自然生成，吾力量容於力量，術反之咒！」水晶同時炸碎，粉末飄滿城門通道，鬼族埋藏的陷阱被黑色水晶粉末包覆起來，不一會就被融解破壞。

確認通道安全後，少女轉動滑輪機關，鐵柵喀喇喀喇地升起。歐蘿妲綁好鐵鍊，準備開啟餘下三道門扉時，忽感一陣寒氣從後逼近。立刻往左翻滾，黑色尖爪落在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在石磚牆上劃出爪痕。

「不要……碰……」眼瞳濁白，伸出兩條長長舌頭的鬼族口齒不清，似要守護什麼珍寶般緊抱住滑輪機關。「學院……守護……學院……屬於我們……」

雖然損毀嚴重，但鬼族身上，確實穿著妖精武軍的裝束。歐蘿妲當然認得，軟甲用料上乘，是她親自選購的。從款式來看，對方是她第一批追隨者。

「是的，學院也屬於你。」歐蘿妲抽出術之袍級特製的爆符，化形成大口徑的赤紅左輪，指向對方。「而且納亞鎮是我的錯，即使被你殺死，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只是，她現在揹負的，不止自己的性命。

鬼族吼叫，突然發難，舉爪劈向妖精。

「對不起。請去死吧。」

鎗聲響起，少女纖细的手臂因後座力往上彈。火球噴射而出，只見鬼族整個上半身都不見了，剩下的腰腿緩緩向前倒。歐蘿妲走到還在蠕動的殘骸旁邊，又補一鎗。鬼族被炸成灰燼，一點不剩。

妖精少女按住發抖的手，很冷靜地捲開餘下三道門扉。通道開啟，公會主力從西大門湧入，士氣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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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冥漾守在姐姐的床邊，再隔壁，躺著他許久不見的同學千冬歲。同樣許久不見的喵喵剛剛抱著他哭了一場。鳳凰族少女喜極而泣的真摯，令褚冥漾終於感受到「他回來了」的真實。

家人、同學以及朋友——褚冥漾的世界並不大，但很親切。

醫療班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結界一恢復，就是我們出場的時候。」琳婗西娜雅一邊巡視軍醫營，一邊大聲拍手。「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全部死傷者都要救回來。」

提爾結束對褚冥漾的檢查。放下手中儀器，輔長拿出一個瓷杯，混入不同顏色的藥草和液體，以沸水泡開。獅子頭土著把杯子遞給妖師。

「一口一口含在嘴裡，慢慢喝。這個能舒緩古代大咒帶來的不適。」

接過杯子，瓷杯的溫暖似是透過手上的肌膚直接傳入心窩，黑髮少年抬起頭，小聲地問：「還有沒有……我能做的事？」

「控制住陰影，又保護了姐姐，你已經立下大功啦。」提爾難得露出正經的微笑。「現在就相信他們吧。」

褚冥漾先是怔怔望著提爾，之後不甘心地咬唇，頹然地將杯子放在大腿上。

「也可以祈禱。」輔長拿出小小的白色水晶，交給少年。褚冥漾呆呆地接過水晶。「很簡單，只要……」輔長才說到一半，少年倏然瞪大眼睛，連忙把瓷杯放在附近的矮櫃上，在掌心畫下咒語。

「漾漾會用……咦？」

怎麼忘了，耶呂擁有凡斯的身體，擁有妖師的言靈之力。

但褚冥漾同樣是妖師的血緣者。

雙手抱拳，站在姐姐床邊，少年此生從沒如此認真過。

以妖師之名，我宣告……

他甚至感覺不到手中滾燙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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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低頻的震動在頭頂響起。幾隻轎車大的蒼蠅從上空逼近，紅色複眼從頭的兩則突出，毛絨絨的足節伸向人類。

夏碎要阻擋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鬼族已是忙不過來。瞥一眼空中的妖蟲，人類繼續揮舞長鞭，將從後偷襲的鬼族放倒。

圍著夏碎和冰炎盤旋數周，蒼蠅們忽然不約而同地伸出長長口器，朝夏碎吐出黃綠色的液體。夏碎馬上轉身回防，掄動鐵鞭畫圓，打散噴來的液體。豈料舞出幾圈後夏碎再無法拉動冬翎甩。仔細看，鞭身沾上那黃綠的汁液，被黏貼在地。

後方的鬼族逼近冰炎。半精靈眼都沒眨，反而微微彎起嘴角，繼續以穩定的節奏吟唱。

「地之守、地與木同復甦，陸壹絕擊壁。」

夏碎果斷棄鞭，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已多出一張白色符紙，正散發金光。「風、流、瞬，散華與茱，十七路龍詔使，啟口嘯風。」

鬼族這才發現，以冰炎為中心，在冬翎甩的圓周範圍內，四周飄散著不少符紙和水晶，亮起淡淡的白光。符紙和水晶的光芒互相連結，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被召喚而出，可隱約聽見猛獸的吼嘯聲。

「限地降譴，四方擊破。」

撲前的鬼族被透明的壁壘擋下，還想嘗試攻擊，他們卻被看不見的蠻力撞飛。猶如一輛透明的幽靈列車，夏碎召來的東西圍著防禦壁衝了兩圈，然後轉頭升上天空。現場亮起耀眼光芒，轟然聲中，那東西重重撞落地面，把圍攻的鬼族震得七零八落，攤在地上動彈不得。

「回來。」

夏碎在手中拉出光線，再次掌握金色鞭身帶有黑色紋路的冬翎甩。壓低粗粗的喘氣聲，人類拉緊鐵鞭，準備應付下一波攻擊。

鬼族大軍的後方此時卻騷動起來，陣型開始散亂。「可恨的種族，盡用些鄙劣的手段！」耶呂憤怒的咆哮在混亂中響起，聲音充滿逼力。遠望過去，耶呂的身體已破敗不堪，被毒素侵蝕的上半身幾乎只剩下漆黑的骨頭，但鬼王戰力依然強悍，在徒手撕裂所有接近他的人。

「耶呂已是強弩之末，大家快上！」資深戰鬥黑袍領著武軍進攻，夏碎這才發現是公會的援軍趕到，正從後包抄。現時雙方人數相約，他們不再處於劣勢。

比申和殊那律恩扭打作一團，萊斯利亞持火焰雙刀在砍殺比申召出的狼妖。耶呂一拳擊中最前線的烏鷲，黑袍嘔出黑血，整個人飛了出去。熱風吹來，遠處發生連環爆炸，休狄在蘭德爾的掩護下炸毀開啟的鬼門。西瑞用獸爪掃落半空的黑色蒼蠅。慘不忍睹的屍體肉塊散落地上，紅與黑的血液匯集成河，混戰在持續。

「萊斯利亞！」夏碎忽然揚聲警告。甩出最後一鞭，他遠遠後退，同時打開幾層防禦結界，把同樣撤離的殊那律恩眾鬼護著。

冰炎改變手印，見夏碎準備好了，用力喊出最後一句：「……全之數、百句歌，精靈眾、術士合。神之權、素與界降天空，壹佰殺魔落。」

空中飄浮的光球迅即變得明亮，連成一片耀眼的光澤。地面劇烈震動，亮光在空中炸開。在那一瞬，純白的閃光蓋過所有人的視線，叫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緊接著，光芒既像流星雨砸落，又似衝擊波擴散。無形的力量無可閃避，白光掃過大地，鬼族一接觸到那亮光，只能發出淒厲哀號，身體分崩離析，化為灰燼。

歷時幾秒的震動顯得非常漫長，睜開眼睛，大片鬼族已不復存在，黑色灰燼落在白園各處，被微風吹散。

風之白園再度起風了。

「該死的精靈之力！」耶呂雙眼發紅，瘋狂地攻擊身邊所有事物。鬼王伸臂扯下恢復生機的白色大樹，舉起樹幹扔向冰炎。「吾擁有妖師之絕對力量，吾不會輸！爾等永遠無法收回六方定點位，此處為鬼族所有！」

「噹！」血色的兵器將樹幹劈成兩半。身穿黑底紅紋硬甲，頂著黑短髮的男人站在冰炎之前，怒視狂暴的耶呂。

「我是燄之谷狼王使者阿法帝斯。耶呂，別妄想能再次傷害少主，趕緊滾回黑暗之地，腐朽而逝吧！」

話剛說完，空氣中打開了一道火焰色的門扉，內裡有結界在旋轉，列隊整齊的獸王軍隊從中現身，氣勢逼人。

比申瞇細眼睛，從喉嚨深處發出警戒的咕嚕聲，奔到耶呂身邊，與燄之谷的人對峙。「不可能！吾有妖師之力，不可能會輸！」耶呂按著快站不穩的身體，繼續咆哮。

「看清楚。」冰炎指著天空，冷冷地説。「竊取凡斯身體的你，怎可能敵得過真正的妖師言靈？」

眾人抬頭，空中有隻白金色的獵鷹在乘風盤旋。牠仰頭大嘯，清澈的蕭鳴極有穿透力，剩下的鬼族聽到那聲音，無一不戰慄。還在進行的零星打鬥都漸漸停下，有些鬼族不理會鬼王，直接撤離學院。

風向突變，隨著地面震動，白園的風扯向東邊。只見最後的地之石園處，黑紫色的石柱轟然升起，覆蓋在它之上的污穢層層剝落，露出底下亮麗近乎透明的白色晶石。從東面傳來的震動加劇，石柱像火山爆發般炸開，完全消失了。

最後的精靈據點被回收，學院結界應聲恢復。在場所有鬼族，包括殊那律恩，也是臉色一變。

精靈柔美的歌聲響起，空氣中再次打開門扉，不過這是有著銀色圖騰的結界。微微發著光的精靈武軍帶著冰冷氣息現身，十分聖潔。

「我是冰牙族精靈王使者瑟洛芬，地之石園已被我們回收。」拿著透明兵器的女性走近阿法帝斯和冰炎，柔聲地向半精靈說道：「少主，精靈王與狼王説，請多信任多依賴我們一點，我們永遠是站在你那邊的。」

冰炎一愣，難得露出窘相。

大勢已去，被包圍的耶呂鬼王一掌揮開舉刀劈來的燄之谷武軍：「吾不會就此罷休。吾回來之日，就是爾等滅絕之時。」

聲音壓得很低，但其威力分毫不減，使人不寒而慄。

然後，鬼族從學院消失了。

一縷陽光灑落地面，照亮白色柔軟的草葉。黑暗被破邪的鷹嘯驅散，似暴風雨後，漸漸遠離的滾滾烏雲。事隔兩年，陽光再次照耀學院，眾人一邊鼓掌歡呼，一邊相擁痛哭。

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很高很高。